楼兰 |
来源:《今古传奇·武侠版》2013年15期 作者:王晴川 |
射箭的是在后面的五十员精骑,他们是精挑细选出的强兵悍将,昨晚早已得了密令。此时箭如雨发,扫向前方毫无准备的一百多号同伴。
哀号惨叫声连绵起伏,前方的车师铁骑纷纷坠马,血水瞬间染红了太阳石阵。
红颜遍体生寒,脸上却挤出媚笑:“殿下高明!这就好比中原霸王的破釜沉舟,不,比破釜沉舟更有豪气!”
摩伽一笑而起,纵马缓缓踏过过狼藉的死尸,朗声道:“昨晚已告诉大伙了,倒下的这些家伙是叛徒,是恶狼,他们勾结叛公主元雅的手下,砍破了大家的水囊。眼下恶狼得诛,留下的都是狮子!你们就是雄狮!”
那五十员精骑齐声高呼:“殿下英明!”
摩伽却轻抚着一匹被羽箭射中的战马,对身边的铁兆怒喝道:“早说了不准射马!真是蠢材!”
鹰扬和铁兆急忙低头称罪。
忽地金光一闪,矫健的金色秃鹰从空而落,对血腥气异常敏感的秃鹰终于被厚重的血水吸引了过来。
“金子来啦!”鹰扬振声欢呼。五十名甲士跟着一起欢呼。
“倾听吧,在最惶乱的时候,我的心往往最安宁。”摩伽极为享受地闭上了双眼,“我不懂得破釜沉舟,但弱死强存,就是我们车师人的传统。车师夹在大汉和匈奴之间,必须像狮子一样勇敢。”
红颜低笑道:“殿下智勇双全,是真正的雄狮!跟殿下相比,那些楼兰人全是绵羊……”
“谁说楼兰人都是绵羊?”摩伽蓦地张开双眸,“起码有一人。机智勇武,胜我百倍!”
红颜还从未听过他如此夸赞旁人,小心翼翼地道:“还有这等人,殿下是说滕顺么?”
摩伽没有搭理她,将金子架在手臂上,轻轻吻着秃鹰沾满血迹的长羽:“宝贝,你吃饱了,该给我们带路了!”
蜡烛的惨白光芒照破了千年的幽暗,狂刀当先从石门的破洞处钻了进去,举目四望,见眼前是丈余宽的通道。
这通道建造得极怪,通体浑圆,四壁的石质则透着诡异的森森青光,色如枯草。几人立在幽幽的烛光中,都觉得一阵头晕目眩。
“这里应是地宫外围的通道。”昙澄轻拍着青茫茫的石壁,“通道很长,要转过去,才会最终进人地宫。”
狂刀“嗯”了一声,缓步前行。走了不多时,狂刀见脚下横着两根枯木,便随脚踢开。
猛然一个黑影迎面撞来,狂刀急忙闪开。黑影撞在了石壁上,随即硬邦邦倒下,烛光下,竟是一个满面虬髯、面目狰狞的方士。
这西域幽闭了千年的地宫下竟会钻出一个中原方士打扮的怪人,众人齐声惊呼。
那方士却纹丝不动,原来早已死去多年。想是先前狂刀踢开枯木时碰到了这具尸身,才惹得他翻倒撞来。
“是虬仙人!”雷默上前俯身细辨,“没错,他额上有个坚硬肉瘤,如同虬龙,我师父常常提起他,这人是三十年前的中原第一高手,号称修成了半仙之体。可他怎么死在了这里?”
“还不是为了传说中的不死神药?这许多年来,冒险来这鬼域龙城寻宝之人不少,在外面的神殿处我便看到许多枯骨。”贺捷叹息一声,轻摸着虬仙人的尸身,“全身坚硬如钢,死后多年不腐,果然是绝世高人!”
“可惜。”昙澄摇头叹息,“看他眼球突出,绝非证得正果,而是惊悸而亡。”
众人忽地一片沉默。这中原第一高手几乎修成了传说中的不坏之体,但却在地宫内被生生吓死,他到底见到了什么古怪事物?
一股难言的阴影笼罩在了众人心头。再向前行,只觉通道带着微微的倾斜,悠然向前方延伸着,似乎永无尽头。
狂刀忽道:“咱们在转圈!这通道是一条圆环,若再向前,我们就当转回原处了!”
“并非是真正的圆环……”昙澄双掌轻按石壁,沉声道,“贫僧能察觉得出,这圆环有多层,恰似螺纹,我们决不会转回原处,而是一层层转向地宫的内殿。”
“这里好生古怪。”狂刀高举起半根残烛,“这蜡烛还未熄,说明我们走了没多久,可为何我觉得已走了几个时辰了?”
“还有……”雷默道,“你看那烛焰微微前倾,似乎有微风拂过,或者有什么无形的吸力,吸得光焰前倾?”
“此处石质异常。”昙澄沉吟着,“小僧觉得,这怪石通道正在源源不绝地吸收着外面的生气,悄然聚向地宫的内殿,这才引得光焰前倾!”
“吸收生气?”贺捷悚然一惊,“法师,你能察觉出这圆环密道共有几层么?”
昙澄道:“据小僧默查,这圆环密道当有五层之多。”
“这就是了。”贺捷猛然一拍大腿,“我们眼下所走的,应当是复生所用的五行轮转密道。按我古楼兰的复生传说,人死若要复生,必得五脏重聚生气。千年之前,古楼兰已与中原交融学习了五行学说,五行对应五脏和五色,肝、心、脾、肺、肾这五脏,应为青、红、黄、自、黑这五种颜色。眼下,我们当是在五行轮转密道第一层的肝脏密道,青色属木,为肝脏之色。”
“原来我们走在先祖女王的五脏里面啊!”无名闷闷地笑起来,“快瞧,这石壁的颜色从这里变了。”
果然,微弱的烛光下,只见这石壁已变成了血红之色。
“红属火,为心脏之色。”贺捷点头,“现在我们已转到第二层心脏密道了。”
一眼望见这幽红的怪石,狂刀竟猛然生出一种怪异之感,似乎那石壁是软的,挂满了黏腻的汁液,甚至带着微微的翕张。他探手一摸,那竟是黏稠的血液。
这怪石上竟会滴血?
这念头一闪,狂刀才发觉鲜血竟是从自己的毛孔中渗出的,无声无息地丝丝淌下。再瞧那石壁,那诡异的翕动感变得剧烈起来,似乎挂满了怪兽的血口,正在不住吞噬自己飞出的血滴,阵阵凄恻阴森的呜咽哭嚎隐隐从石壁的缝隙间传来。
若是滴血,我为何毫无痛楚之感?狂刀心念电闪,是幻象!猛地咬了下舌头,剧痛传来,神志恢复,四壁又渐渐变回冷幽幽的红色。
他甩了甩手,手上那种黏腻之感竟然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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